爱的眼神



自打记事起,我便认为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。他从不过问我的学习和生活,也很少主动跟我说话,更别说会用慈爱的眼神看我。所以,我一直认为父亲不爱我。

八岁那年,他和妈妈从外地回来。刚进家门,我立刻投进了母亲充满爱的怀抱。他窘迫地站在一旁,我也没有叫他爸爸。幼小的我认为世界上只有母亲一个人爱我。

小时候的我不仅性格倔强,十分好强,而且是出了名的顽皮鬼,整天跟村里的男孩爬树上墙,逮鸟捉虫,还常常趁大人不注意时,捅出篓子。

有一次,我瞒着他去赶集,玩到了下午四点钟才回家。刚踏进门槛,父亲的责骂卷席而来,还让我跪在大门前。我二话没说,当场就跪了下来。母亲,爷爷,奶奶立刻为我求情。我怒吼:“求他做什么!”此时,我分明看到父亲的眼神颤抖了一下。然后走进了屋,进门前望了我一眼,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,我却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看错了。

跪倒大概十一点的时候,爷爷跑过来抱我起来,我却倔强地赖在地上,坚决不肯起。奶奶,妈妈又跑去求爸爸让我起来。当爸爸站在我面前时,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,却看到了他那双红肿的眼睛,一下子震住了。很快,泪簌簌地流了下来,却仍不肯起来。父亲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句:“起来吧!”我没有动(或许是腿早已麻木的原因吧),父亲用哀求的眼神和口吻说:“起来吧。”爷爷立刻将我抱起来。腿,早已麻木得不能再动弹,心里对父亲的恨也加深了。

直到那次我知道我错怪了爸爸,他说要把我和弟弟接去城里念书,我不想去。但家人却要我去外面的世界去看看,我勉强同意了。一路上,热了,他为我扇风;渴了,为我买水;饿了,给我拿吃的;累了,为我找座位。当他坐在我旁边时,我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衣衫,才发现已经湿透了。我看见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。鼻子一酸,泪盈眶而出。父亲看见我哭时,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不舒服?”我别过头去,带着哭腔:“没有,阳光……太刺眼了。”这时,父亲慈爱地说:“要不,我们换换座位。”而我,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……

我终于明白,父亲比任何人都爱我。他的爱,就在他的眼神中。只是,我现在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