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辰翁:宝鼎现
刘辰翁红妆春骑,踏月影竿旗穿市。望不尽、楼台歌舞,习习香尘莲步底。箫声断、约彩鸾归去,未怕金吾呵醉。甚辇路、喧阗且止,听得念奴歌起。
父老犹记宣和事,抱铜仙、清泪如水。还转盼、沙河多丽。滉漾明光连邸第,帘影冻、散红光成绮。月浸葡萄十里,看往来,神仙才子,肯把菱花扑碎。
肠断竹马儿童,空见说、三千乐指。等多时春不归来,到春时欲睡。又说向灯前拥髻,暗滴鲛珠坠。便当日亲见《霓裳》,天上人间梦里。
【赏析】
此词为元夕感怀旧事,悼念故国之作。全词三片分写北宋、南宋及宋亡后三段不同时空的元宵情景,于对比中生发故国之思。上片写北宋宣和年间元宵盛况。中片以“父老犹记”交待上片所写乃“宣和事”,过渡到对南宋元宵的描写。下片以“断肠”二字总上挽下,写出词人对大宋覆灭,儿童竹马嬉戏不解亡国之痛的极度悲伤;“春不归来”指大宋故国之春一去不返,因而元宵之春到来,也颇感无味,竟在昏然欲睡中度过,流露出词人一腔国破家亡的萧条与凄哀。“又说”四句以拥髻生哀,暗滴珠泪写出宋亡后元宵之断肠与怅恨,年少者空闻“三千乐指”之盛世,自叹生不逢辰,年老者纵然亲见霓裳乐舞之繁华又当如何?都不过是“天上人间”如一梦而已,梦里繁华、梦破凄凉,传达出词人深巨而无奈的社稷沦亡之痛。全词以丽词写哀,“炼金错采,绚烂极矣;而一二今昔之感处,尤觉韵味深长”(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