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,我十六岁的青春在阳光的暗影里摇摇晃晃,如一只掠过岁月而寂寞的飞鸟,穿过紫堇,穿过木棉,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。
——题记
好多事就像雨天打着伞,你冲进阳台狼狈仓促地把被子收起来搁在一角,但那褶皱里仍然夹着这一夜的雨。过了很久再撑开,一股发潮的气息扑鼻而来,即使是晴天也会令你想起那场遥远的雨。而青春,正如这一滩久置的雨水,被搁浅在时光的褶缝里,无论是摊开还是紧握,都无法从指缝中淌过单薄的年华。
或许青春并不悲伤,只是被我们演绎得如此凄凉。我们在六月充满希望而悲壮的号角声中,涌进了青春烽火边城的战场,手持骄傲与脆弱当武器,在明媚的阳光里兵刃交加。我们拒绝认输,拒绝失败。我们与这个时代的一切禁令碰撞,爆发出最为激烈的火花。我们暖热、生脆、奋烈,但绝不冰凉。是的,十六岁的我们无限勇敢,我们努力把持住惶恐,带着一身伤痕,毅然朝梦里花开的暖季前行。
流年在掌心汹涌成一道道纠缠的曲线,我们全副武装将自己包裹得严合无隙。时光的车轮滚滚而至,刹那间就撕碎了我们所有的防御,毫不留情地碾过我们的记忆。碾碎了九月初逢时窗外那场炫金的阳光雨,也碾碎了七月别离时那风中飘扬的泪滴。时光不语,却悄然间将往昔都淡入尘埃,它们横渡沧海,落定在视野外。
这时候我们才恍然惊觉,痛得难以喘息。整个记忆如一面脆弱的玻璃,在一瞬间支离破碎,但哪怕在最小的碎片中都能看见完整的自己。我们抑制不住地将它们一一拾起,于是每一块碎片锋利的边缘都鲜血淋漓。没有谁,能逃得过悲伤。我们站在记忆最浅薄的最深处,看着整个世界的落寞。而我们破碎的记忆在不同的时空里交错,繁华得恍若一场沉迷的梦。不同的记忆碎片在我们的眼前不停浮现,有些陌生,有些熟悉,却美丽得似有梦幻般的泡沫在阳光下幻灭。于是,我们在迷茫中化为了七个不同的自己:一个明媚,一个忧伤,一个华丽,一个冒险,一个坚强,一个柔软,一个正在成长。于是每一天,世界在我们眼前都是另一个模样。
青春真的很单薄,什么都很轻,风一吹我们就走散了。来不及送你一程;来不及问你什么算永恒。我们背着沉重的行囊,就这么走向不可避免的远方,一路获取,一路丢失,什么也带不走,却在心里生根发芽。然后在某个星光淡薄的夜晚,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抽动几下,用你的泪,来给它们滋养。你越痛,它们就扎根越深。
原来,青春从不消逝,只是迁徙。只是在那微风吹过的时刻,就从你的身边,走进你的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