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前



窗外那束藤萝,倚在枝桠上。以飒飒美感,挣脱了束缚。

好久好久,蜷在更迭的时空中,不忍拨离那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
清晨时分,熙光略带任性地瞅着我的小床,缓缓地染亮了窗扉。渐渐地,温存的光线倾在我的眼睑边上,心尖陡现久蓄的凝愁。我落寞地不敢睁眼直视,冥冥之中戏嗅暖阳。许久之后,睁大瞳孔,凝视窗外。

我心神无法集中,只是一怔。我惊愕地恍然惊起,趿拉着拖鞋,走向那褶皱的窗台。

呆滞在窗台边,忽然感到阵阵躁动。

窗台的宁静被晨曦微微点化,漾出聒噪的气息。倒不是因为鸟鸣,也不是因为狗吠,而是属于那含羞草徐徐颤动的声息。它安然地垂落,绵延过微醺的柔香。掩饰中析出两个羞涩的小球,探出沁人心脾的温柔。良久地谛听着,不再忍心去轻触。我满心欢喜,又诧异于生命中最质朴的绝美。倏忽间,缓吟出“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的释然。

隐隐约约间,心里变得毛毛乱乱的。淡赭色的窗棂上,漆油散漫的掉了些许。顺着往下看,应该是永恒的底色。逼仄的色彩,释怀地的陪衬着,无悔无怨地做着配角。睹一席的苍凉,我心头袭过流逝的怅然。此后,流泻过“一杯愁绪,几年离索”的惆怅。我深谙,那其实不过是窗台渐老的积淀。

灵光摇晃在我的脸颊上,腻出独有的闲淡。我不由得垂头掩面,只用凝眸,凝神那隐没的浮灰。此时,乏善可陈的浮灰抑郁在窗台上,映射着苦厄的沉默。湮没在光影下,碍着我的双眼。灰尘悲戚地交织,延续着律动的泪珠,于梦魇中渐变地风干。泛白的阳光渲染而过,隐遁之后余下黯淡的背影,道尽“泪弹不尽临窗滴,就砚旋斫墨”的怆然。我孑然孤立,心头又是一番哀愁。

停伫在这里,慵懒地不知所措。寻觅遗忘的时光,我顿悟,我们如同尘埃一样微茫,却不得不要承认窗的孤独和人生的隐忍。

记得乔叶在《破碎的美丽》中写道:“我不得不喜欢这些能把眼睛剜出血来破碎的美丽,这些悲哀而持久的美丽。”虽然我无法辨识,但我恍然觉悟:往昔时觊觎过的,不过尔尔。窗台前已怯除的那些破碎的美丽,不过是彷徨到最后的企盼。

当然,注定是回归年后的一场梦,抵达中明晓昨日的嗟叹,是为了整装行李前进。

我们是芸芸众生中再寻常不过的棋子,始终迷失在蹉跎岁月中。我关上虚掩的窗,于混沌中祈求,于滚滚红尘中静默地守候。

我希望,“守着窗儿”,摹出属于青春的倩影。我期盼,漂泊的你,会叶落归根;而我,会倦鸟归巢。

窗明几净物是人非。窗外,幼蝶编织着孤寂的残梦。渐渐地,思绪“才上眉头,却上心头”。也许,我们不再作茧自缚,而是蜕变成蝶。

时过境迁,或许,就是喜欢一个人,独自坐在窗前。偶一抬头,也明白了林徽因的话:窗子以外的事,你看了多少也是枉然,大半你是不明白,也不会明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