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记忆的窗棂,在这滴露的早晨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,看着自己孩子纯真的笑脸,他回眸过去的酸甜苦辣。
他扭头回视,六岁,慈母便撒手而逝,父亲对他不闻不问。历尽艰辛读完初二,他便辍学回家。他要自立,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。
他开始四处打工,他干过洗车工,冬日寒风凛冽,而他的手脚却浸在冰凉冰凉的水中给别人洗车。手脚都冻烂了,但他忍痛坚持着……
生命的旅途有太多太多的风雨雷电,有太多的暗礁,险滩;有太多的不幸与沧桑。洗车店由于不景气,在一个秋风瑟瑟,万里乌云的下午被迫关门。他失去了这份收入微薄的工作,收拾着行李默默离开。
打开记忆之窗,回眸那稀疏的或稠密的,模糊的或清晰的旧事连绵波涌。
不幸的他经人介绍幸运地进了二汽。在那里,他累,自己年龄小,却要干成人一样的活儿;他苦,别人干完活回家了,而他却因干的慢还要加班;他屈,由于年龄小,活干的少他的工资低;他勤,下了班,还要“贪婪”那皎洁的月光,下地干活……
打开记忆之门,雪与霜的消息骤然间将他幼小的心灵埋没。
十七岁的夏天,烈日当空,像要把人烤熟似的。辛苦一天的他,只有皎洁的月亮伴他回家,他的腿阵阵巨痛。第二天,实在受不了疼痛的他去医院检查,结果如晴天霹雳——恶性肿瘤,需要截肢。他一下瘫倒在地,这可能花光他所有的积蓄,还会使他负债累累。泪水吧嗒吧嗒落在地上……
十七岁的他却要承受截肢的痛苦。如断残石碑,他的腿被一支硬邦邦的十多斤重的假肢所替代。一个月后,要强的他再次站起来,开始了他的又一段行程。
如薄暮之漾漾,亦如曦光之灿灿,他挺起他那瘦弱的胸膛,站起来,还是一样坚强,他继续工作,同先前一样,上班,加班,下班,下地。但同先前不一样的是,他上班更早了,加班更长了,下班更晚了,下地回家更累了。他干活更慢了,也更辛苦了,拖着十多斤重的假肢的他坚持着……
看到他日益瘦弱的身躯,我流泪了。他就是我大伯家的孩子——我的大哥。
打开记忆之窗,纯真的童年,错杂的生活,沉重的往事连绵波涌。
晚风吹过河面上最后一波涟漪,夕阳收起它最后一束余晖,秋霜目送去最后一只归雁,他默默地望着远方,目光游离在那若即若离的记忆之门上。当许许多多昨日残花都已凋尽,他对自己说:“别伤心,我还拥有大好年华。”
仓促回眸,惟见生命的杯盏里盛满了密密的不幸和疏疏的欢乐,那却是不幸者心灵高处的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