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片叶子都是泛黄而落地,每一片树皮都是带着不可洗脱的黄色,每一条树根都是与泥土融为一体的。

中国人的皮肤为什么是黄色的,兴许已经有了不少的科学解释,但奶奶——一个一辈子作为农民的人说,那是因为我们中国人世世代代就扎根黄土,这个颜色就是我们的跟,多少人啊,早就忘记了。

沾土的萌芽

出生在一个农村里,我似乎没有选择的要参加劳动。因为农村人的脑袋里千百年来就种下一颗种子——只有耕田,才能活口。谁人家也不会懒,即便我们姐弟三人,也不例外。

谁家的孩子去了,自然也帮不了什么大忙,就爱着田里的田埂上挖黄鳝。打小我就好动,看着会动的什么东西都不会,为了一只青蛙,我们奔腾在这一片看似肮脏,却养育着我们的这片泥田里。不时还一个倒栽葱,嘴里还能咬着一把泥土,也管不了什么了,却在一个傻劲地在笑,也不知道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的气息。

“干”了半天活,收获确实卑微,只是一直乐乎了一整天。母亲和奶奶看着我们三个的样子,气急败坏的,揪着我们三个到小溪里头,把我们洗个干净,趁早太阳的光了,还把衣服洗了,挂再树上。小溪不是很深,只到儿时的膝盖,倒不至于把我们冲走。虽然太阳已经偏离了正上空,往西边跑去,母亲还是要继续把田练好。太阳这么猛烈说不定要闹干旱,得尽快插上秧苗。

路过的耕作人看着我们三个,也不免说母亲生了三个勤娃娃。母亲通常尴尬的回答,谁叫他们生活在这种黄土上,命啊!奶奶对我们说的,却又别有一番感觉,她常提起过去他们吃糠团的日子,吃上顿愁下顿,我们是辛福的。

扎根的树苗

或许真正是辛福吧,村子里的人大多离开了村子,留下了不少土地,我们却多了不少土地,可惜荒废的依旧是那么多。

奶奶的眼睛已经没办法看到这一个世界的光明,我没法想象她内心的那一份孤寂与悲凉。我们三个确实也长大了,自然我们的劳动力就不容忽视。

太阳正准备爬上东方上的一头,我们已经爬在了田岗上,带着一丝泛黄的肌肤已经溢出的汗液落在黄土上,带来一丝咸意。确实,别人家的孩子此时在干什么,我不得知,但农村孩子像我这样。

趁着太阳还不是很凶猛,在田岗上的人都得抓紧手脚。农田可能会干涸,必须赶紧把田练好,插上秧苗然后引水进田。所以母亲不会轻易让我们歇息的,手停口停嘛!

记得曾经邻居的孩子回来,说回来当做旅游,我确实不禁有一些疑惑。但也我们三个确实很是不习惯他们回来,他们的孩子皮肤白皙得像在牛奶浴里找不到人,而我们,趴在地上,浑身黄澄澄,能与大地融为一体,兴许才过去才知道有个人在。且他们都是纤纤细手,看似是一块水中的豆腐,毫无瑕疵,在我们眼里,这已经是一种境界了。再看看我们的手,像城里的公路,又像黄土的沙土,更像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。

每次这么跟母亲说这种是,母亲都说,应该好好念书,将来离开这里,不然日后有你苦的。这个大概也是所以农村父母对孩子说的话吧!

根离黄土的树

我们确实有好好念书,我跟姐姐考上了市里的高中,自然就要别离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。但依靠我父亲微薄的收入,很难供我们读书,按照村里的惯例,母亲就应该出去打工了。这样家里的田就得荒废了,在此之前也有不少人这么做了,在别人看来这确实是一种光荣。

但是奶奶就得留在家里,虽然说弟弟他在念初中,一周还是会回来两天,但奶奶的眼睛,确实叫人担忧。姑姑说要接她去住,住在大城市里,奶奶就是不肯。父母叫我劝劝她——因为打小我就跟奶奶睡一个窝里头,她疼我。

那晚,奶奶依旧提起过去的事儿,这次也不例外,她说:

“奶啊!这棵老树早就扎根在这里了,拔不动了!”

突然,我如梦初醒般。

离开的那天,我看着那荒废的农田上长满了绿茵茵的芳草。

“不知道离开黄土后,我们的皮肤还是不是黄色的?或许是白的了,可是跟离了黄土,叶子还会绿?”